“边读书，边临证”有感之十一
甘草干姜汤治遗尿案
近读《赵守真医案》，见一医案颇为经典：刘××，男，30岁，小学教师。患遗尿证甚久，日则间有遗出，夜则数遗无间，良以为苦。医咸认为肾气虚损，或温肾滋水而用桂附地黄汤；或补肾温涩而用固阴煎；或以脾胃虚寒而用黄芪建中汤、补中益气汤。其他如鹿茸，紫河车，天生磺之类，均曾尝试，有效有不效，久则依然无法治。吾见前服诸方于证未尝不合，何以投之罔效？细诊其脉，右部寸关皆弱，舌白润无苔。口淡，不咳，唾涎，口纳略减。小便清长而不时遗，夜为甚，大便溏薄。审系肾脾肺三脏之病。但补肾温脾之药，服之屡矣，所未能服者肺经之药耳。复思消渴一证，肺为水之高源，水不从于气化，下注于肾，脾肾不能约制，则关门洞开，是以治肺为首要，而本证亦何独不然。景岳有说：“小水虽利于肾，而肾上连肺，若肺气无权，则肾水终不能摄。故治水者必先治气，治肾者必先治肺”。本证病缘于肾，因知有温肺以化水之治法。又甘草干姜汤证原有遗尿之源，更为借用有力之依据。遂给予甘草干姜汤。炙甘草24克，干姜（炮透）9克，日二帖。三日后，遗尿大减，涎沫亦稀。再服五日而诸证尽除。然以八日服药16帖，竟愈此难治之证，诚非始料所及。
以上为赵守真老先生熟读经典，善用经方治疑难病的经典病例，值得我辈学习借鉴。甘草干姜汤由甘草和干姜组成，但甘草必须蜜炙，干姜必须炮黑，炙甘草的剂量应大于干姜一倍之上。此方依《伤寒论》治疗误发少阴之汗，而见手足厥冷之证，如伤寒论第29条：“伤寒脉浮，自汗出，小便数，心烦，微恶寒，脚挛急，反与桂枝汤，欲攻其表，此误也。得之便厥，咽中干，烦燥吐逆者，作甘草干姜汤与之，以复其阳。”患者本身就是阴虚阳浮之证，阴不敛阳，阳浮散于外，医误以为是桂枝汤证而发汗，发汗之后阴津亏损更甚，而阳气也随津液耗散，所以见“厥，咽中干，烦燥吐逆”，给予甘草干姜汤，重用炙甘草益胃生津，干姜温复肺脾之阳。甘草干姜汤在《金匮要略》则是治疗“肺痿吐涎沫，不渴，遗尿，小便频数，头目眩晕，而多涎唾”之证。总的来说，此方温肺脾太阴之寒，脾阳复则能为肺上输精微，肺气复则可布津于肌腠脏腑，通阳气、行津液调水道，膀胱气化得复，开合有度。“治水者必先治气，治肾者必先治肺”，可谓真知酌见也。
经方中用两味药之小方治病的还有不少，如用桂枝甘草汤治发汗太过之心中悸，芍药甘草汤治阴液不足之脚挛急，赤石脂禹余粮汤治脾虚肠滑之下利，皆是药简效专，既可单方专用，亦可合方运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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